见少女神情间颇有恼怒之色,王梵之假意失落道。
“怎么,这个名字,殿下不喜欢么。臣以为你会喜欢的,毕竟看起来,你很喜欢红色。”
她喜欢红色么?李意欢的心底兀尔漫生出几许惆怅的滋味,提到红色,她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崔娆在世时的一副情景。
彼时已是九月霜序,而那时的她亦是少女心性。只管折了红笺做成鸢鸟模样,拿在手里,在庭院的一隅角落迎着扑闪的日光,一圈一圈打转。
一直到午后,日头有些毒辣,映着青砖地上白晃晃的眼晕,再没一丝风,她方才尽兴地放下纸鸢。
转身正瞧见殿内,崔娆拿了叉杆支起长窗,她横枕在小榻上,手里摆弄着一朵一朵的花朵:海棠,玫瑰,桃花,牡丹,木棉……
这些花朵,俱是浓淡深浅不一的红色。
是要做胭脂么?她刚要张口询问,却见崔娆一朵一朵吃了起来,李意欢惊住了,脚下似戴上了千斤重的枷锁,站定在原地动弹不得。
崔娆大概是没发现她的,她吃花吃得极认真,一朵一朵,像在用什么美味的点心一般,慢条斯理,姿态优雅。
可眼角无声无息滑落的泪珠,却又显得悲凉彻骨。
她以为花的滋味很好,后来曾偷偷摘了许多,学着崔娆的模样送入嘴里。
怎么……却是苦的?又酸又涩,吐亦吐不出来,吞亦吞不下去,直酸涩到心坎里去。
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,崔娆在殿内吃花,她便躲在庭院的旮旯里看着。
李意欢想,在这宫中没人不是寂寞的。可崔娆不经意显露的痛苦,却似乎要比所有人加起来的,都还要再沉重一些。
红色,何其艳丽绝伦的一种花色,昭示着她短暂而荒凉的生命里,曾开出一抹热烈的张扬。
回忆也不过是眨眼之间,遗留下的心情却会伴随着成长,绵延不绝,只增不减。
王梵之还在等她的回答,李意欢轻声道:“我是很喜欢红色,多谢先生想的别称了。”
王梵之于是满意一笑,捡起地上掉落的纹佩递给她。
“我不便时时进宫,这枚纹佩即是信物,还需小红出宫来找为师了。”
言毕,稍加思索后,又温言补充道:“除却休沐日,过午时,直至申时。”
李意欢点头。
“好,学生记下了。”
接着,王梵之缓步走近金笼,随意呼唤了一句。
“商羽。”
“公子。”
李意欢看着眼前一身天青色长袍,眉清目秀的男子,不禁稍稍蹙眉,又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暗卫。
不论是崔不遇,还是刚出现的商羽,这些人像是可以随时藏匿的影子,躲在不见光的地方。
王梵之向他吩咐道。
“去把笼子打开,这兽奴给公主送到关雎宫。至于白虎,六殿下既还生气,便找几个人给他送去,让他随意处置就是。”
“是。”
商羽答过以后,又很快在二人眼前消失,没一会儿功夫,领回来七八个人。
“我这样做,小红可开心了?”
待看着壮汉们把笼子架走,又有两个和商羽同样打扮的暗卫扶着少年出来后,李意欢心下松了一口气,总算是得偿所愿。遂向他真挚道:“谢过先生。”
王梵之抬头看了一眼暗沉下来的天色,复又转脸瞧着她,挑眉含笑。
“时候不早了,我也该回去了。小红,切莫忘记同我的约定。”
李意欢向他扶手。
“先生安心。”
商羽亦向她行过一礼,目光在她面上有一瞬的停驻,而后飞快垂下,向王梵之恭谨道。
“公子,马车已经在宫门外等候多时了。”
“嗯,走吧。”
李意欢目送着两人身影渐行渐远,直至消融成一点水墨,只见巍峨的朱墙一道接一道、层层叠叠,望不到尽头处,才转身向着关雎宫走去。
宫门外,王梵之上了马车,一掀帘,向商羽笑着交代道。
“商羽,一会儿你们可得护好我,今儿咱们惹火了一条毒蛇呢。”
“公子是说谢无量?”
他虽然在暗处,却可纵观全局,今天宴席上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。
“此人手段极其阴狠,又是个好面子的人,公子今日何必明示与他为敌。”
商羽实在想不明白,公子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多招个敌人,还是这样的劲敌。
车内,王梵之却浑不在意轻嗤一声,回他。
“迟早要有这一天的,不过时间早晚而已。何况老头留下的东西还没找到,他们不敢轻举妄动。”
马车在覆了积雪的官路上轧出两道车轱辘,一时无话,半晌商羽才讷讷道。
“公子,你该不会是为了九公主吧。”
“嗯?”
王梵之的声音有些困乏的倦意,连带着几许不耐烦。他今日饮酒颇多,大约刚刚阖眼小憩,却被吵醒。
“闭嘴,再多话送你去斗兽场。”
“……”好吧,大概他想多了,还是老老实实地赶车吧。
没一会儿,马车内又传出青年的声音,仍是疲惫的。
“商羽。”
“嗯?”
“去打听打听她喜欢吃什么,回府内备下。”
“……”
“是。”商羽仰天翻了个白眼,啧,他就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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